玻璃瓶上的雞蛋

文／楊基寬

假設你能先放空自己，你就有辦法騰出空間，來吸引、包容別人；如果你能夠先把自己縮小，先承認自己的不足，你也才能像蛋穿過瓶頸一般，直通到別人心底，被他人所接受。

最近辦公室裡，出現了一件因為傳言而導致同事相處形同陌路的事件。事情的經過是這個樣子：甲同事間接聽到乙同事說了有損他名譽的事，感到不平和委屈，後來乙雖然透過email與甲同事澄清絕無此事，但始終沒有直接當面找甲同事，最後導致兩人共事上的困難。

看到乙同事沒有當面找甲澄清，我覺得有點可惜，因為事情經由轉述後，由於牽涉到解讀的角度，誤會也容易因而產生，因此我把乙找來談談。乙來了之後，我把一塊小木頭、三根釘子和一把鐵鎚交給他，請他把這三根釘子都釘在木頭上，他乾淨俐落且快速地將所有鐵釘筆直地釘入木板，釘完了之後我再請他把釘子拔下來，因為我沒有給他拔釘子的鉗子，他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把釘子給拔了下來。他對於我請他又釘又拔感到不解與好奇，我因此以一則我聽過的小故事來向他說明我為何要他這樣做。

故事是說有個人來找老禪師，請禪師開示待人之道，禪師便請那人做一件事：「今天起，只要你說別人一句壞話，就在牆上釘一根釘子；如果你說一句道歉或是讚美的話，就再把牆上的釘子給拔下來。」並請他一個月後再回來。一個月後，這位朋友很納悶地再度來找禪師，老禪師便問他：「牆上有多少根釘子呢?」這位朋友回答說還有好多根，老禪師便提醒他說：「這就對了，每一根曾被釘在牆上的釘子都代表你曾傷過的人，牆上若還剩有釘子，就代表討厭你的人多於喜歡你的人，人際關係當然不會好！」

老禪師再問他說：「是否曾有機會拔掉過釘子呢？」那人回答說只拔掉過一兩次，老禪師於是提醒他說：「釘子雖然拔掉了，但牆上的釘痕還在，受過傷的記憶就像釘痕一樣，是不會消失的！」我提醒這位同事，說話就如同釘釘子，你可以痛快地把釘子打入牆中，但一旦話說出口，回收起來是很困難的，就像拔釘子會比釘釘子要困難的道理是一樣的，即便牆上的釘子最後都被拔了下來，你的人際關係也會像那面牆一樣，佈滿傷痕而無法彌補。

我接著問這位同事，為什麼大部份的人都善於釘釘子，而且不善於拔釘子？這位同事猶豫了一下，似乎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。於是我再請他做一個實驗，我拿出一個錐形玻璃瓶和一顆雞蛋，請他想辦法將蛋放到瓶子裡去。

因為瓶子的瓶口直徑又比蛋略小一些，不論這位同事如何嘗試，要把蛋放進去實在是不可能的任務。見情勢陷入無解，我拿出打火機點燃一張衛生紙，然後把燃燒中的衛生紙丟進瓶子裡，再把蛋放在瓶子口，過了一會，當紙燒盡後，那顆蛋因為瓶子裡的空氣被燃燒成真空狀態，便慢慢地被吸引滑進瓶子裡。

我對他說，你就像這粒雞蛋，我就像這個瓶口較小的瓶子，雖然我的瓶口比你還小，但由於我能先放空自己，就像瓶子裡的空氣變成真空後，就能騰出空間，散發吸引力來包容你。

但因為一般人總是認為「自己比別人好」，不會認為「自已不夠好」，一旦認為自己夠好，心中就只剩自己而沒有別人，說話當然不在乎別人的感受，這樣的人就像尺寸比瓶口大的蛋一樣，讓別人很難接受得了你，你當然走不進別人的心裡。最後我向他承認說，在瓶中燃燒，「放空自己」的過程，會是一段痛苦的修練，我們可以選擇不這麼做，因為大部份的人不會這麼做，但這就是為什麼鑽石是如此稀少的原理，因為它們都是長期承受壓力而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