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人付薪，我學本事

文／何飛鵬



每個人對工作都有不同的解讀，是薪水的對價，是勞力的付出，是老闆的命令，還是代表更多學習的可能。台灣知名民歌手李建復，一曲〈龍的傳人〉唱遍海峽兩岸，他的父親李模則以能幹多才，享譽台灣財經及教育界，李模的一言一行一直是台灣的典範人物。在我替李模先生出版的自傳式回憶錄《奇緣此生》中，講述了一個改變我人生態度的故事：「拿別人的薪水，學自己的本事。」這是影響我一生重要的幾句格言之一。



李模年輕時是流亡學生，在日本侵中戰爭時離開家園。當時的李模連高中學業都沒完成，在一個稅務機關當臨時工讀生。他從收文的工作做起，因為工作認真、努力學習，很快地就把發文的工作一起完成，就這樣他不斷擴大工作範圍，最多的時候，他一個人兼了七個工作。



我問李模先生，為什麼要兼這麼多差？他說：一方面是要多賺些錢，準備大學念書；另一方面認為怎麼有這麼好的事，我在工作中學到了好多本事，不但不要繳學費，竟然還有人付我薪水？因此就努力多學多做，因為這是拿別人給的薪水，學到的是我自己的本事。



我那時剛開始工作不久，正為工作繁重所苦，頗有不如歸去之嘆。聽到李模這一句「拿別人的薪水，學自己的本事」，頓感發聾振聵，從此靈台清明起來。這句話變成我努力工作、認真學習的理由。以前只要主管交辦新工作，我都會推託，能閃就閃、能躲就躲，實在躲不掉，心裏還會不斷抱怨，為何這麼倒楣，怎麼又是我？覺得老闆老是在壓榨我的勞力。而有了這句話，我的想法改變了，我不再抱怨接受新工作、新任務，我把新工作視為新的學習機會、新的學習可能，我高高興興地接受，努力迎向新的挑戰。



奇怪的事情發生了，這些以前視為痛苦的事，不再痛苦。而有些很困難的工作，過去我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完成，後來竟然都不再困難。因為工作量增加，不斷練習之後，我手腳俐落、靈活幹練。對新事物，我也能快速學會上手，我變成老闆最信任的工作者，也變成單位中最倚賴的首席戰將。我不像李模一樣，一個人兼了七個職位，因為現代企業經營已不可能有這種事，但是我變成團隊中困難與問題的解決者，不論發生任何事，只要我出手就搞定。



這個經驗強調的是學習，而不是工作的回報。薪水可能是固定的，多做事不會立即有更多的回報，但學習得到的是「自己的本事」，這是別人拿不走的資產。我們全力工作，成效良好，公司得到績效是一時的，但本事學在身上，我們得到的是一輩子的好處。



我想起孔夫子的名言：「吾少也賤，故多能鄙事。」註解是孔子的門生問孔子，為何多才多藝？孔子回答：因為幼年家境不佳，故什麼事都要自己做、自己學，因而學會了很多「粗活」。孔夫子也驗證了「多做事」是能力增加的原因。



現在我到處宣揚這個觀念，尤其對年輕人在剛開始學習的階段，更需要這個正確的觀念，大多數的年輕人也都能接受，但也有少數人會說，如果多做事沒有拿回報，是不是就吃虧了呢？我的回答是，人生這筆帳，不全然以金錢為單位，也不全然以立即回報來呈現。你在多做、多學的過程中，得到的能力、認同、肯定，都不是金錢能衡量的，而未來的機遇也不是現在能計算的。